漆黑的夜,点缀着点点繁星。窗边,一个17岁的少年。
“那时候你的世界是什么颜色的?”
“灰色吧,大概。”
少年低垂的眼眸中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苦楚。少年不愿回忆更不敢回忆那段时期,可记忆却像失流中的小船,把少年带回那段曾走过的日子。
那时少年16岁,本该坐在教室准备迎接期末考试的他却躺在病床上,紧闭双唇。
“化验结果出来了,”医生推门而入。
“医生,我是不是白血病?”少年声音低低的,眼里满是无助。
“免疫性血小板减少,和白血病是两码事。你这病在就是血液病里的小感冒。”
少年无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,握紧了病床边妈妈的手。少年挤出一个温暖的微笑:“妈,你看,不用怕了,小感冒。”此时,少年的母亲早已泣不成声。
住院的十天,白天陪伴少年的是母亲关切的目光和一直插在手上的点滴管;夜深人静的时候,少年凝视黑幕般的天空,陪伴少年的只有天边的星星。
从那开始,少年爱上了夜,爱上了黑色的天空。
窗外的天幕依旧漆黑。“那出院之后呢?”耳边响起同一个声音。
“继续生活。”少年的话很简短。
正像少年说的那样,出院后只能继续生活,因为少年还有爱他的爸爸妈妈,还有许多未完成的梦想。当然,继续生活是有代价的。因为身体原因,少年不得不听从妈妈的安排避免过度劳累和熬夜,但这对于即将面临中考而又争强好胜的少年无疑是一把利剑。
“妈,我能不能再学一会儿?”这是每天晚上少年对母亲说的最多的一句话,但在母亲的一再催促下,少年只能放下书本,在少年熄灯上床到进入梦乡的这段时间,少年能做的只有和黑夜对话。
令人欣慰的是,少年渐渐敢于直视镜子中药物作用下日益憔悴的面庞,渐渐敢于直视化验单上远低于正常标准的血小板数值,渐渐敢于直视每天迎接他起床和放学回家的一大碗中药。谁也不知道在和黑夜的对话时少年经历了什么,但是少年变了,仿佛一夜间长大。少年毕竟是那样的争强好胜,病魔不可能击倒他骨子里的骄傲,他要做的绝不是屈服于这炼狱般的苦痛,而是在炼狱中涅槃重生。
少年整理好了心情,又重新投入到每天的学习生活,他要把曾经输掉的都赢回来。随着少年用掉的草稿纸和卷子越堆越高,中考到了。那天,少年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,坚定地走进了考场,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人们能清晰地感受到,他确实长大了。
公布中考成绩时,正是少年最爱的夜晚。事未与愿违,少年的成绩相当出色,仰望陪伴自己度过数十个漫漫长夜的星星,他哭了,但那是喜悦的泪水。
思绪再次被同一个声音拉回现实“中考之后,上高中了吧,上了高中情况怎么样?”这时天幕不再那样漆黑,遥远的地平线处开始微微泛白。
“上了高中……不太好。”
少年没有说错,确实不太好。高中,少年来到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城市,一个全新的环境,这里没有熟悉的同学更没有关注他的老师,一切荣光都已经清零,在这里他什么也不是。可少年怎能任由自己居于人下!加压加压再加压!少年仿佛再高一的前两个月中把自己逼到了极限,本已恢复不错的身体渐渐透支,随之而来的是如山倒般的疾病复发。说来也巧,这次复发距离患病正好一年-2017年元旦。
“其实我挺佩服自己的,血小板个位数我挺了一个多月。”少年笑了,一切都那么轻描淡写,但轻描淡写的背后是那一个月里极大的心理压力和恐惧。
毕竟是个孩子,一个月以来的恐惧和压抑突破了少年最后一道心理防线,少年看着和自己一起涕泪纵横的妈妈,点了点头“妈,第二轮激素吧,也是试最后一次。”
事与愿违,第二轮激素干预效果并不好,少年一度再次沉沦,但这次沉沦没有持续太长时间。“我还有我想要的生活,我不能沉沦下去,我不能成为那个认输的人!”少年不再恐惧,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的飞翔!
记忆的小船似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,驶离了那段使少年百炼成钢的日子……
“故事就是这样。”少年抬起头,凝视着既白的东方。
“天亮了,我也该走了。”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夜已消失在日出的东方。
“现在我的世界不再灰白,世界很美不是吗?”少年喃喃的说,夜一般深邃眼里充满了坚定和希望。
只有少年知道和自己对话的是谁,他陪伴了少年无数个不曾起舞的日子,但每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未曾被辜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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